01
各位妈妈好啊，今天，我 35 岁了。
一个 35 岁的二胎妈妈生活是什么样？如果去问 10 年前的我，我大概会说：我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，下班后就带着孩子在公园里玩，老公晚点会加入，我们就一起看着孩子在和喷泉嬉戏。
落日的金色阳光洒在我身上，我会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内心充满感恩，从容不迫，不慌不忙。
——现在真到了 35 岁，对十年前的自己，我只有两个字可说：呵呵。
35 岁中年妇女的生活，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，明明就是一张完不成的任务清单。
前几天和几个年轻姑娘开会，毫无征兆地开始耳鸣，连带着脑子也一直嗡嗡在响。
碰巧前一晚也没睡好，晚上 11 点被阿姨拉住聊天，想着晚上回家还要和婆婆再聊聊她和阿姨的相处；年糕的幼儿园老师布置了作业，后天就要交了，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陪他一起弄。
我把手按在耳边，努力想要把脑子里的声音关掉，但（显然）一点用也没有。
听着会议室里姑娘们热火朝天的讨论，我突然有点崩溃。
甚至有点想大叫：能不能先别说了，让我静一静好不好！
02
听我这么说，你们会诧异吗？平时的我，好像总是一副什么都搞得定的样子。
嗯，其实都是打肿脸充胖子：一大家人住在一块儿，吵吵嚷嚷常让我喘不过气。大家又都倚赖你来解决各种事，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。
这种日常心累，编辑部叉姐讲过一个特别生动的例子：
她每天一进家门，她妈和儿子就会同时冲上来拉着她大声讲话。妈妈要拉着她说自己在菜场看到了什么，今天和老姐妹有了什么争执；儿子要拉着她说自己今天在幼儿园有什么英勇事迹，要妈妈陪他玩，还会说外婆坏话。
“每天都是这样，左右声道在嗡嗡作响。这差不多是我一天最想炸的时候，可你偏偏还不能发火。”
我这儿也差不多。小发糕出生之后，我请了一个住家阿姨。家里的人口，越来越多了。
那天晚上 11 点多了，忙完手头的工作，吸完奶，我本来准备骑会儿健身车，结果在洗手间门口被阿姨拉住了。她说：老板娘，我跟你说几句话。
阿姨担心奶奶不喜欢她。由头是什么呢？是早上她用洗衣机洗了衣服，奶奶觉得没几件衣服还不手洗浪费电，就说了她几句。
阿姨说自己来了这么久才用了 4 次洗衣机，早上是因为看到发糕醒了想着赶紧去照顾他所以才用了……
看着阿姨那么委屈，一边不忍心，一边又很抓狂：每次都是这些小事，用不用洗衣机、垃圾袋没装满就扔了、给发糕热奶到底是要热 150ml 还是 170ml……到底什么时候家里人能像成年人一样相处，不要总指望我来解决这些有的没的？
我安慰了阿姨半个多小时，想着今晚的车又骑不成了。
顺着这思绪我又想到，医生一直叮嘱的盆底肌训练到现在还没做，怀孕后半年英语也搁置了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开始。
公司里需要我处理的事儿一堆一堆的，有很多业务上的难题我也无解。
越往下想，挫败感就越重。
中年女人的生活就是这样，时间永远不够用，起得很早睡得很晚，想在孩子、工作和家庭琐事之间给自己挤出一点时间，却总是做不到。
03
其实给孩子的时间也不是很够：成了二胎妈妈后，我常觉得对不起年糕。
每周有几天出门前他跑到门口来送我，我都会有点难受：今天晚上妈妈又要直播/加班，又不能好好陪你了；
年糕很喜欢做科学实验，可现在有了发糕，一天工作后再陪他玩了半小时就只想歇歇；有时年糕会跑来拽着我的衣服角说“妈妈我想做个实验”，我一边没力气答应他，一边又被自责折磨：我的无能，是不是耽误了孩子的潜能发展？
还有一次，我在客厅带着发糕和我爸妈视频，爸妈在视频那头逗小发糕笑。
年糕来了。他先是要抢我手机，我以为他像以前一样要捣乱，就说妈妈要给外公外婆打电话让他别闹，他也不听接着要抢。我把手机举高了点，折腾了几分钟抢不到，他有点沮丧。
这时年糕突然说：妈妈，你们一眼都还没看我！
——我眼睛一下子就酸了，觉得自己好失败。
我把手机给他，年糕冲到屏幕前开始跟外公外婆聊天：
——外公，我给你表演个斗鸡眼！
——外婆，你看我的牙掉了！
年糕以前很不喜欢和外公外婆视频，现在变得这么主动，除了渴望被关注，我想不出来别的原因。
孩子是不会怨恨妈妈的，可他的体谅有时会让我更加内疚：他对我的爱是无条件的，可我却因为嫌麻烦，不能满足他这么简单的要求。
总有那么几个晚上躺在床上，糕爸已经翻身呼呼大睡，我在黑夜里对着亮着的手机屏幕，看到其他妈妈带娃做的各种漂亮手工和游戏，想到自己今晚又没和年糕做实验，就要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一阵。
我想不明白：我已经很努力了，每天都觉得自己被掏空，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不够好？
04
那天和叉姐聊起，说起 10 年前自己对 35 岁的畅想有多不靠谱，她说：
“是啊，10 年前哪能知道，中年妇女就是每时每刻都在撕扯和权衡。”
过了一分钟，她又说：
“可是，你现在的确拥有了带孩子去公园的生活啊，还不止一个呢。”
嘿，说的也是，上周我不还发了微博：
往前翻翻，我还经常发奶奶做的好菜：
再看到这张年糕发糕，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这么多抱怨：
这样说来，我的 25 岁人生理想已经实现了。
只是那时不懂事，不明白上面这些只是生活的一景，而非生活的全部。
人到中年才明白，想要家庭的温暖，就必须得承担同样一群人在你周围叽叽喳喳；亲子关系可以是世上最美妙的关系，但它也意味着难以想象的付出、崩溃和各种割舍。
我们的生活会从年轻时的一往无前，变成了在平淡中穿插着“这日子过不下去了”和“这一刻好美妙”的反复交织，它和完美固然有些距离，但也真没糟糕到哪里去。
所以这一年，我最想提醒自己的是，要守住自己感知幸福的能力：人忘性大，又总喜欢盯着事情不好的那面看，所以更要常常回味这些鸡毛蒜皮生活里的星星之火，当我们陷入无助时，才不至于被吞噬，被击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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